赵莼自不惧她,从前死于她手的萧衮,便就是一位实打实通了三道灵关之人,对方既祭了道台出来,也便意味着再无其它手段可用,现下做拼死一搏,不外乎是要与赵莼论道生死了!
况论大道之法,赵莼还从未怕过了谁,她自站定了身形,一方孤山立剑的道台便从身后浮现出来,其上婴魂已然凝实,额顶上悬有一枚饱满通透的杏黄丹玉。姬炀见状才知对方修为,不觉高抬下巴,目露轻慢之色,只欲拿了道台碾压过去,且不过数息之间,两座道台就撞在了一起!
那赤红玄相犹不罢手,一气吞了三枚丹玉入腹,竟举起手中刀戟向赵莼道台上的婴魂挥砍下来!
赵莼目光微闪,当即冷哼一声,心神调转之际,一道幽幽身影便已提剑立于两座道台之上,此刻姬炀倒是愣住,尚不知这道身影从何而来,就只觉对方身上猛然拔起一股冲破霄汉的锐气,须臾后落剑斩来,却把玄相震退,刀戟折断!
是时,这孤山立剑的道台立刻碾了过去,即见提剑身影高抬双臂,四方狂风不止,渐有呜呼哀鸣之声响起,那人势不肯退,又是步步紧逼向前,纵起一剑断了玄相双臂,第三剑落下之时,其硕大头颅便从颈上滚落,霎时间,一股无比凶悍的精元之气由此迸发开来,似要席卷八荒,将这阵中事物尽都裹挟而去。
姬炀自知要败,却想以这般做法拖了赵莼一起,若她为寻常修士,在此等法力冲撞之下,只当是不死也伤,难得幸存。如此鱼死网破之举,赵莼自也有所洞悉,况她也在自身道台之上觉察出了几分异样,眼下还须早早解决了姬炀,看其上究竟出现了什么变化。
她纵身一跃,竟迎着这凶悍之气扑了上去,同时并指挥落,凝起一道剑气就向姬炀斩去,后者疾退数丈,却又被紧追过来的剑仆堵去退路,一时进退两难,只得被剑气削下头颅。
寻常之辈若落得此般下场,怕是早已生机尽绝,然而姬炀道台未塌,即证明她犹未死绝,赵莼怕她转了元神到分身之内,便索性起了剑阵将其道台完全困住,只要此等根基一溃,任其有外化分身也不能免去一死!
昏沉暗室之内,忽起一阵轰隆雷音,似山洪滚来,土石崩陷,赵莼散去剑仆,一手拿了姬炀头颅,一手催起道台向前碾去,那赤红玄相只剩躯干,自保不住道台所在,即见一座孤山猛地撞去,后者便节节溃败下来,化为缕缕赤色烟尘。
到这时,赵莼才收了道台,凝神内视紫府,只见那婴魂之上似有若无地飘着一缕暗红之气,仿佛在寻找契机钻入其中,赵莼见状哪能容它存在,当即不做它想,便就近寻了一处平地坐下,三五呼吸之后,一缕邪异之气方从她眉心冒出,被赵莼斩灭于识剑之下。
此刻尚不算完,赵莼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,驱使那识剑就破入姬炀头颅之中,在其紫府内,莲米一般的元神已模样大变,竟好似一团活着的血肉,在紫府当中颤动不止,似察觉到识剑带了杀意而来,这血肉一般的元神便更是惊惶不定,只恨不得破开紫府逃脱出去。
赵莼毫不留手,立时起了剑意,就把这元神当中的意识尽数灭去,然而此物并不同寻常元神那般,会因意识的陨灭而随之消弭,她虽彻底诛去了姬炀,这团颜色暗沉的血肉却仍固执地存在于其紫府之内,便趁着元神陨灭,紫府坍塌的间隙,赵莼伸出手来按上其眉心,不多时,一团血肉便被她抓了出来,犹似脉搏一般徐徐鼓动。
她将此掷在地上,便以剑气缓缓将之磨去,也是两炷香后才见了成效。
此时张雉二人也是行步过来,郑秋汲服下丹药后已是好转许多,便都瞧见这一异状,为此惊疑不定地询问道:“此是何物,怎的如此怪异?”
赵莼无心与这两人赘述魔种的由来,就只沉声言道:“贵派服食奇药之人,元神受药力所污,便就会化成此物!”
张雉尚且惊讶,郑秋汲却已大惊失色,因他在不知根底时,也曾服食过几回姬绥赐下的奇药,如今听赵莼一讲,顿时便忧心忡忡起来,脸色竟比刚才还要惨白许多。
赵莼轻叹一声,倒是宽慰他道:“郑道友无须担心,只若不是常年累月地服用,以你这般境界,并不会落此境地。就只怕贵派门中修为低微,道心不坚的弟子……”
话语未尽,其意却了,郑秋汲犹不算完全宽心,倒不是担心门中弟子,而是怕这奇药沉入骨髓,难以根治。
他看赵莼模样,倒是对这奇药了解颇多,正待细问之时,此方天地却突然晃动不止,霎时间,一股晃人心神的气息充斥里外,饶是张雉与郑秋汲这般心性坚定之辈,一时也有些心潮浮动,眼神闪晃!
张雉在这秘宫乃是常客,顿时便知此般景象因何而起,随即激动言道:“有人触动了秘宫内层的禁制,看这情形,似乎禁制松动之相,我等须尽快赶往过去,以免被人捷足先登!”
如今秘宫之内混乱一片,来来去去还不知是谁有了动作,就怕外头的姬绥闯了进来,抢先一步到了秘宫内层。
不错,这姬炀与姬绥里应外合的做法,早已被郑秋汲传告于两人知晓,故赵莼与张雉都已清楚姬绥在外堵了门路,如今内层禁制松动,张雉自先怀疑是姬绥动了手脚。
话音落下时,赵莼已是起了遁法,她斜睨了一眼上方,略有几分笑意地言道:“我等先去也无妨,姬绥可未必有本事能进来!”
张雉与郑秋汲不知所以,却都纵身跃至赵莼身边,此二人一不擅长与人斗法,二又受伤未愈,自是要紧跟着赵莼才能安下心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