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北云洲内经营多年,这地下秘宫更是早已来过许多回了,对此自然熟悉无比,只又忌惮着姬炀等人还在其中,故不敢行事张扬,四处飞遁,便想趁她几人鏖战之时,先去把此行要取的五行玉露给拿在手里,届时回转入口,就可趁乱从王、段二人手里脱身而去,反正有梁延芳在此,那两人是决然没有精力分来给他的!
此地的五行玉露天生地长,又大多凝结在那阴煞堆沉之地,是以处地分散,须得四处寻觅一番才能获取。往常进入此地后,他们几人多会分散而行,各自奔走,如今只他一人在此,倒是没人前来和他争抢了。
曹涧心头窃喜,暗中庆幸自己进了此地,而非像旁人那般急匆匆地逃离出去,心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,要不是自己胆大一回,今日可就要空手而归了!
他小心翼翼地找到了几处以前来过的地方,将其中积存的五行玉露尽都收起,虽说这些份量已大大超出他从前所得,更能满足他修行百年所用,曹涧却犹是觉得不够,这是因为他打从心底里认为,只凭张雉、梁延芳等人,尚还无法和坐拥五位外化尊者的文王山对抗,这地下秘宫归于姬绥之手便也是早晚的问题,届时北云诸派皆都受制于人,又哪还有今日这般任自己随心所欲的时候。
何况外化修士寿元本就悠长,区区百年岁月不过弹指一挥间,就取这一丁点,他心中哪能满意!
见四下无人,曹涧心中不由贪念大起,只是才起此意,就觉冥冥之中有个念头落在了他的心上,催着他不由自主地往一个方向寻去。一开始时,曹涧还有几分犹豫与谨慎,可待转念一想,却又觉得这是有什么机缘在牵引着自己过去,是以喜不自胜,忙是把最后一点戒备也给卸了下去。
他纵身飞遁了小半刻,才在一处石壁之前落了下来,见此地昏暗如常,倒瞧不出什么特别之处,便只能拧着眉头绕石壁行了几步,许是急着要取机缘,又怕姬炀等人前来坏他好事,一股烦躁之感逐渐涌上曹涧心头,叫他面露不悦,神情铁青,不多时,竟是用足了三分力道,挥起一掌拍在石壁之上!
外化修士三分力,在此界之中已是能做到夷平山岳,然而面前石壁却巍然不动,并不见有半分破裂倾倒之相,曹涧心中疑怪,更觉此地不像看上去那般简单,是以面上动容,连忙将此细细查看一番。
这一凝神看去,才见一道缝隙从这石壁之底蔓延直上,他深吸一口气来,忙又退了数丈远,好将石壁全貌揽入眼底。
原这竟是一座石门,其上重重禁制已然残缺,更被人以隐蔽之法给藏匿了起来,叫他初来此地时不曾立时发现,而是挥去一掌之后才解开了这障眼法。
将此看清后,曹涧又再度走上前去,这一回他细细看来,却不由勃然大怒,低声骂道:“好你个姬绥,怪不得要独占此地,原是早就发现了内层所在,这些年来还不知被你文王山霸去了多少好处!”
他自能看出石门上的禁制早有被人破解之相,且看那人动手之时,迄今早已过了三百年岁月,比那朱玄派败走的时间还早,即可见当年之事并非是偶然的禁制松动而成,而是文王山苦心孤诣多年,终于将内层禁制磨去了大半,所以才叫其中宝物遗漏了出来。
若说曹涧先时还有取了玉露就退走之念,如今却都荡然无存了,他目看石门上的禁制只剩下浅浅一层,正是到了那至极薄弱之时,心头顿时火热一片,当即不假思索地坐定下来,欲要把最后一层禁制给解去。
便暗笑道,北云诸派的外化尊者当中,就数他曹涧最善禁阵之道,姬绥怕是算落了这一筹,好留了这一机缘给他。
洞穴入口外,梁延芳突然暴起,倒打了王、段二人一个措手不及,他执起法剑先斩棋子,便见起身侧四枚硕大白子在剑下爆散作一片烟尘,段仁修见势上前,胸腹鼓起吐出一口毒箭,却又被前者一掌拍回,不由得连退数步,心中惊动!
他自大喊一声道:“愣着干什么,切不能容他逃掉!”
王阕闻言沉下脸色,心说你肯为了姬绥当牛做马,她可不想在梁延芳手上白送性命,便有条不紊地取了一截桃枝在手,其上绿叶繁茂,花苞细小,心意催动之间,三道翠色灵光就从叶上发起,势头迅速地朝着梁延芳打了过去。
梁延芳步履不停,见状便抛出一卷绯红绢纱,将那三道灵光尽给兜入其中,自己倒看也不看那两人,就向着外头扬长而去!
段仁修还以为他要去追姬炀,见梁延芳径直朝秘宫之外行去,立时又调转了方向准备追赶,不想却被王阕拦了下来,皱眉道:“外头有掌门守着,你我二人又何必紧追不放,那梁延芳一出秘宫,便不外乎是一个死字,我看就无须在此操心了。”
段仁修知她惯于安身保命,并不是那甘于效死之辈,是以冷笑一声言道:“你我皆受宗门供奉,到这紧要关头却又贪生怕死起来,待掌门做成今日之事,看他会不会追责与你!”
段仁修哪里还看不出,适才梁延芳脚步一转,王阕就晓得他是要离开此地,于是便顺水推舟放了此人出去,以为如此大敌自有守候在秘宫之外的姬绥来对付,自己便可作壁上观,安心观望一番。他瞧不上王阕这般作为,便抬眼看向那幽深无光的洞口,心有意动道:“姬炀长老还未出来,许是被那张雉设法困住了也不一定,我当上去看看!”
任他搬了姬绥出来,王阕也浑无所动,顾自站定原处道:“你去我可不去,焉知她是不是死在里面了,我只答应姬炀帮她拦住梁延芳,可没有答应其他事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