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具尸傀才动,其余黑影亦紧随其后,却是东西南北将姬炀团团围住,各自身上都萦绕着一团古怪阴邪之气,便将姬炀困在其中,不断拿那黑气去消磨对方的法力。在这时,郑秋汲也有了动作,只见他凌身跃起,悬立于姬炀与五具尸傀的上方,随后张开衣袖,嘴中念念有词,再迅速掐定几个法诀之后,一道犀利刃光便由此凝结在手。
结得如此刃光,郑秋汲的脸色也是猛地苍白下去,他早知姬炀利害,如今也不敢上去与其近身,遂轻喝一声,压得那刃光往下杀去,自己退身闪避,晃眼间便掠出数十丈外。
姬炀身陷阵中,双眼怒瞪而起,紧紧将那郑秋汲给盯着,看对方有此动作之后,便晓得这通手段必是耗费了他大半气力,是故威力不容小觑,倒不好硬抗下来,当尽力闪躲才是。
想罢,她肩头一抖,竟是把那赤红玄相给化作一缕精气,随后吸入腹中,再纵身往前一撞,如此便将身前两具尸傀给生生撞破,意欲从围困之中逃脱出来。郑秋汲见状一笑,倒是胸有成竹地捏了捏拳,即见下方尸傀忽然身躯涨大,接连炸作一团黑水,便犹如绳索一般地追着姬炀而去,又似几只长手在后追赶,誓不肯将对方放过。
看这黑水紧跟不放,姬炀脸上亦多了几分戾气,她似不想与这东西多做纠缠,一心只想赶快将那郑秋汲给杀了,眼见刃光矫矫杀来,便拿起衣袖一挥,从中甩出块晶莹剔透的玉珏,将那刃光给挡了下来。此物或非凡品,挡下刃光之后就噼啪碎裂开来,随后更从其中飘出一股颇为慑人的金煞,把刃光余威也给消磨殆尽。
郑秋汲眉头下压,颇有些不敢置信道:“姬绥竟把此物给你了!”
他在文王山中修行多年,又身兼重任,为一派外化修士,因而对门中秘辛倒也有所知悉。当年宗门祖师宣文王手中曾有一枚玉玺,到飞升上界之前,此人便把这玉玺一分为三,作了三块玉珏法器来为后人护体防身,数千年来,这三块玉珏已是用去两块,不想最后一块,竟不在姬绥自己手中,而是交给了姬炀。
便可知今日之事,姬绥已是抱了必成的决心,要将这地下秘宫给拿在手里了!
郑秋汲皱起眉来,一道刃光取之性命不成,倒是让自己费去大半法力,好在尸傀阵法仍在,只要姬炀身在其中,这些尸傀便堪称不死不灭,牵制此人自不在话下。
他小退半步,又将丹田气力催动起来,待两袖一抖后,一座五色琉璃宝塔便拿在了右手掌心,这时听他轻声呼喊道:“有尸傀做牵制,还请两位道友与我共诛此辈!”
话才放出,张雉便已信手招来一柄拂尘,随后飞身跃起,连忙是要赶往过去相助。因她与那姬炀结了旧仇在身,又晓得此人不除必成大害,是以才见郑秋汲露了难色,心中就已急切起来,只恨不得赶紧出手诛杀姬炀,早些了却这心腹大患。
当是时,赵莼目光一闪,脸色骤变,却是连声向前高呼道:“张道友且慢!”
然而张雉心急,眨眼工夫就已赶至郑秋汲身侧,两人才听这声高呼,登时是心中一跳,此时拿眼向姬炀处一望,竟发现此人双目猩红,周身泛起一层黑沉沉的煞气,先前围困对方的尸傀黑水也尽都消失不见。
张雉眼瞳一颤,不想这垂眸的瞬间,姬炀就已逼出玄相杀了过来!
只看她面上神情,却是不停在喜怒悲嗔之中不停转换,五官张扬扭曲,不似常人一般。其身后玄相手持刀戟,自有一股蛮横无比的气势在,姬炀狞笑一声,面皮猛地抽动起来,体内真元好似骇浪翻滚,顷刻间尽数奔泄而出,势如破竹地向面前二人打去。
这股气势之强,竟全然不在郑、张二人料想之中,张雉才调起一口真元,便就被对方冲撞得反噬六腑,脸色大变,郑秋汲稍好些许,当即拿了琉璃宝塔来将二人护住,那想姬炀犹不止步于此,立时是聚起真元在胸,张口便吐出一道气潮,登时就听噼啪一声脆响,那五色琉璃宝塔竟是被生生打碎了半边,剩下的气力即如狂风骤雨横扫过去,打得郑秋汲向后一仰,立刻是如断线风筝般向下栽倒过去!
张雉亦不比他好在哪里,只是精于固本培元的门道,一时之间不曾被气浪击倒罢了,她又惊又怕地掀起眼皮,正瞧见姬炀纵身下落,如一道赤虹降去,眼看着就要收下郑秋汲的性命!
当是这时,一道剑光迅疾而至,便见赵莼悬立空中,数十道银白利光环绕起身,须臾间若流星般砸落下来,却无不动如脱兔,快似惊雷!
姬炀步履一顿,抽身闪避之下,仍是三两道剑光在她近身擦过,纵未斩到身上,其间弥漫的剑气却也径直割开了她的法衣,堪说一句锐不可当。
张雉目光震颤,心头早已是一片侥幸与后怕,暗说还好是找了此人同行,不然今日姬炀暴起,她与郑秋汲怕都要亡命其中!
正待赵莼与其斗法之际,张雉才有余力分心旁顾,她见大阵仍在,其中尸傀倒不见了踪影,立时便知这上面应当出了差池,于是心中大怒,暗骂这郑秋汲如此胸有成竹,竟会在这等大事之上有了疏忽,若不是有赵莼出手搭救,二人今日又哪里还有活路?
虽是气息未平,张雉也不能容赵莼一人去对付姬炀,她自紧皱眉头,一甩拂尘就向上迎了过去,倒还不知道眼下究竟是出了什么变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