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炀正想着无人开刀,这人便就急冲冲地跳了出来,她目光一闪,心中顿时有了主意,也不管身后之人作何想法,手下就已起了动作,看她一口真气由丹田灌入内腑,身上气机便滚滚沸腾起来,不过眨眼之间,就有左右两具玄相显现在她身后,亦都是赤红颜色,面容与姬炀如出一辙,却只有半身存在,各自拿了刀戟在手。
白面青年不料她要动手,一时却未反应过来,只瞪大了眼睛,浑身气血如煮沸一般涌上心头,下刻,姬炀挥臂一斩,左侧持着长刀的玄相就已飞扑上来,霎时刀光淋漓,血色漫天,那白面青年闪身要避,另侧的玄相却袭上来阻了他的退路,不过愣神功夫,他那半边身躯就被姬炀削了下来,鲜红血液顿时奔涌而出!
好在外化修士也不会这么容易就丢了性命,白面青年眼神一狠,仅剩的半截身躯便也化成血水,竟是凭空消失在了原地,不见踪影。
姬炀不怕他逃,一看对方在此处消失不见,便抬起手来并指望眉心一按,须臾后,其双目之中就多了几分异色,再拿目光在周遭细细一探,不多时就笑出声来,大声言道:“你以为你能躲到哪里去,还不滚出来!”
说罢也不等那白面青年有所反应,就催起玄相往其中一处角落杀了过去,片刻后,只见一道白光跳跃而起,与那赤红玄相纠缠不清,前者几番避躲,后者却穷追不舍,未有多久,白光就已先一步暗淡下来,听其中传来一道惊恐万分的声音道:
“曹道友,快快救我,快快救我!”
哪知曹涧听了这话后,不仅没有出手搭救,反还站远几步,示意自己与那白面青年无多牵扯。
白面青年见此,顿时心冷一片,可惜那赤红玄相已是持了长刀斩来,他避无可避,一点白光就如烛火般熄灭下去。
虽不知他生死与否,至少这具分身是已折损在了此地,下界内资源匮乏,机缘稀少,一旦被人斩去分身或是本体,便不仅是道行会有所减损,一旦弥补不了失去的部分,前路也便没有指望了。
这人受了今日一难,下去之后怕也是非死即伤,曹涧等人见此景象,自然心中忧惧,不敢多言。
姬炀看在场众人再无它话,也暗道这杀鸡儆猴之举已经起了作用,便不管地上散落的契书碎片,而从袖中取了一张崭新鲜亮的绢帛出来,展平在众人眼前道:“我派也不是那等无情无义的宗门,只要诸位肯签订了这张新的契书,承认地下秘宫为我文王山所有,往后也能按例分得五行玉露,亦无须像从前那般你争我抢,岂不皆大欢喜。”
她才杀了一人,双目之中凶光迸现,曹涧等人就是心中不愿,也得先想想白面青年的死状,再忖度忖度以自己的实力,看究竟能否与姬炀为敌。那白面青年虽然资历不浅,身上道行却说不上深厚二字,论本事与手段更比不上守真观的金承、含昌二尊,曹涧心中暗忖,纵是不愿承认,却也得据实考虑,自己的实力与那白面青年应当说是大差不差,也没比他厉害的何处去。
看那白面青年未有多少反抗之力就已死在姬炀刀下,连金承、含昌二尊也都已经饮恨此人之手,他又惊又怕,心知自己绝敌不过姬炀,倒还不如主动站出,也卖对方一个好。
在场众人沉默无声,却是曹涧先人一步站了出来,状若轻松地捋须而道:“如此也好,也免得诸位道友为此大动干戈,伤了彼此和气,往后便听姬道友多多指教了。”
便又逼了一滴精血出来,落至那契书之上。
由他带头,剩下两人也便歇了心思,到底是不敢和那文王山硬碰硬,就都如曹涧一般站上前来,各自签了契书。如此以后,就只有张雉、赵莼与扶微宫的梁延芳父女不见动作,与那姬炀暂时僵持下来。
张雉是背负血海深仇在身,此刻自不愿如了它文王山的意,梁延芳父女则是暗有不甘,也不想将这地下秘宫就此拱手相让,从此去看文王山的脸色过活。
至于赵莼……
姬炀神色一沉,却想不到一个朱玄派的客卿有何底气在此巍然不动,她本欲开口直言,这时又听梁延芳缓缓说道:“此事事关重大,贫道自不好妄下决断,还是请了贵派姬掌门出来与我等商议的好,倒不急在这一时。”
“哦?”姬炀侧过身去,冷眼瞧向开口之人,不悦道,“梁道友是觉得我做不了今日的主?”
“做不做得了主,却不是凭道友嘴上说说就能决定的,此般大事,若不由姬掌门亲自开口,贫道自不能轻易就签下这契书来!”梁延芳淡淡一笑,身形不动不摇,倒是没有多少惧怕之意。
且他话中之意并非没有道理,眼看着梁延芳按兵不动,先前随曹涧签下契书的两人便都有些后悔起来。
现下守真观元气大伤,北云诸派内能与文王山相抗的,到底也只剩下扶微宫一处,梁延芳若敢出这个头,余下之人自也将安心许多,短时内也不怕那姬炀以势相逼。
而梁延芳敢放出这话,也不外乎是看着此地还有其他人在,有曹涧三人,她父女二人,外加张雉与那朱玄派的赵莼,此数人来与姬炀等人对垒,即便曹涧之流当不得大用,保得诸位在那姬炀手下脱身也是能够的。
他与张雉虽有旧仇,然到了如今这般景况,若张雉死了,他再独力面对姬炀,也大有可能护不住女儿梁韶,倒不如顺势联手,先将这一难关渡过,此后再图其它!